我蹲在战壕里，泥水漫到腰际。 对面丛林沙沙响动，刚想探头，一串子弹擦着头皮飞过，又是那种独特的“哒哒”声，短促得像撕布。 班长一把按下我的钢盔：“别动！ 越共的56冲，沾水照打！ ”

后来打扫战场，我捡到一支枪托刻着三角66符号的步枪。枪管糊满红泥，拉栓上膛，“砰”地一声震得肩胛发麻。 越南翻译说，当地游击队管这叫“铁竹”浇上汽油能当喷火器，插根木棍就是打野猪的矛枪。

邪门的是那柄三棱刺刀。 军医老张告诉我，被它扎透的伤口像个三角井，纱布塞进去三卷都止不住血。 有回他取出块带倒刺的骨头碎片，上面还沾着美军M16的铜弹壳，原来这枪早把主人反噬了。

黑龙江庆华厂的老赵头还记得，1956年冬天仿制AK-47时，苏联图纸写着“锻压机匣”。 可全东北找不出一台万吨水压机，急得他半夜砸机床。

后来在废料堆看见个铁皮饼干盒，灵光乍现：改成冲压！ 用冲床把2毫米钢板“哐当”压成U型槽，铆钉一敲，成本直降七成。

这招让苏联专家直跳脚。 但前线等不及了，上甘岭的志愿军还在用卡壳的51式冲锋枪，战壕里堆满手榴弹箱。 枪械厂女工王秀兰每天铆三百个弹匣，指甲全磨秃了。

有回冲床切掉她半截手指，组长捡起来往雪里一插：“快送医务室！ 还能接上！ ”她却攥着血淋淋的铆钉喊：“先完成这批援越物资！ ”

三棱刺刀的设计更绝。 军代表老李从武术枪头得来的灵感：三条棱线开血槽，刺进身体像拧螺丝。测试时用冻猪肉模拟人体，普通刺刀扎20厘米就卡住，三棱刺“噗嗤”捅穿半米深。

狠的是折叠机关，平时贴在枪管下，遇敌“咔哒”甩开，比拔刀快三秒。 1962年中印边境反击战，侦察兵刘广福被五个印军堵在山洞。 刺刀甩开的瞬间，他听见骨头“咔嚓”裂响，像劈柴。

但丛林很快报复了人类。 越南雨季，战士小王发现枪托长出白毛，木质枪托吸足潮气，膨胀得抵肩板都歪了。 瞄准400米外的越军碉堡，子弹却飘到山沟里。 气得他抡起枪托砸树，反倒震裂虎口。

1980年两山轮战更荒诞。解放军端着56冲攻山头，对面越军用的竟是中国援越的同款枪！ 战地记者拍下魔幻一幕：双方弹匣居然能互换，打着打着就地“补货”。

有个新兵蛋子慌得连保险都忘开，被越军一梭子扫倒。 卫生员撕开他军装，发现胸前插着未拆封的家书，子弹正好打在“娘”字上。

战后清点，战壕里捡到生锈的56冲比尸体还多。 枪管烫得能点烟，准星护圈早撞扁了。 有个退伍兵把刻三角66的枪栓做成项链，说比观音菩萨管用——至少它真挡过子弹。

如今纽约枪店橱窗里，带三角66钢印的56冲标价五万八千刀。 白胡子店主擦着枪管吹嘘：“知道吗？ 卡拉什尼科夫来中国参观，摸到这枪的冲压机匣直摇头！ ”

但他没说的是，老赵头当年用饼干盒造枪时，在冲床底下垫了本《毛泽东语录》。 机器每冲压一次，书页就被震掉张纸屑，像给枪魂烧的纸钱。